劉東走到了南城，南城是這個城市的貧民區，由於處於下風向，河流下遊，所以環境不是怎麼好，上遊的汙水都是流到這裡，冬天家家戶戶燒煤燒炭取暖南城也是臭味熏天，但是劉東的二舅王元靠著自己的雙手在南城養活一大家子人己經是超越大多數的了。

劉東身上揣著2兩銀子跟火炭一樣燙著他的皮膚，他從小到大自己也冇拿過這麼多銀子，他在大街上看誰都像壞人，他在走路時候腳步也是越來越快，到了二舅家的門口就迫不及待地敲起了門：“二舅在家嗎，我是劉東……”不一會有一個穿著黑色褂子土黃色的褲子的中年人來到了門口給劉東開門：“大外甥咋來城裡了，快進來。”

這箇中年人長的是滿臉橫肉，粗壯的手臂上麵隱約能看到刀疤，走起路來也是虎虎生風，儼然是一副練家子的模樣，這就是劉東的二舅王元。

王元把劉東迎進門了就把門插上了，拉著劉東向廚房走去，劉東不是第一次到二舅家，連忙說：“二舅，我吃過飯了，我今天晚上湊合睡一晚就行，明天早上還得早點回去。”

王元把臉拉了下來：“你小子還敢忽悠我，吃了飯你把褲袋勒那麼緊乾啥，又不缺你這一口吃的，你現在你表哥他們都能出去乾活了，生活冇以前那麼緊吧。”

一邊說一邊把劉東拽進了廚房。

王元家裡雖然說不上富裕，但是生活水平己經超越大部分當時的人家裡，廚房裡這個時候己經點了油燈放在了飯桌的一角，桌子上有一大盆棒子粥，還有幾個紅薯，一小碟鹹菜嘎達，鍋裡還有粥在咕的咕的冒泡，桌子邊上坐著劉東的舅媽還有他的5個表兄弟和一個表姐，“老大老二去邊上吃去，讓狗子上桌吃”，王元一邊拉劉東一邊給他挪凳子，劉東坐到桌子旁邊之後就開始跟舅媽他們打招呼，王元說：“自家人客氣啥，孩子她媽趕緊給盛飯，這兔崽子估計餓半天了。”

劉東的舅媽拿了一個大碗，盛粥的時候從盆地往上舀，給劉東盛了滿滿一碗，劉東接過碗以後就大口吃了起來，一口下去，滾燙的玉米麪粥滑入他的口腔，一股濃厚的穀物香味充滿了他的味蕾，他連著喝了好幾口，真是過癮，幾口粥下肚，他的身體也暖喝起來，王元又給他拿了一個紅薯，劉東也冇客氣，拿到手裡就是一口，紅薯是烤出來的，外皮稍微有點焦褐色的硬殼，裡麵是又甜又麵的紅瓤，吃下去紅薯的香味配合乾澀的口感，像是再吃板栗一樣，那麼甜那麼香，有點噎了，就和一口棒子粥順一下，再吃一小口鹹菜嘎達……王元看著大外甥吃的挺香，臉上表情變得慈祥，自己端起碗來也吃了起來。

其實劉東舅媽做的飯並不少，但是架不住家裡有5個半大小子，今天劉東也來了，飯一會就吃完了，劉東被二舅帶去了客房，給他收拾床鋪。

“狗子，今天進城乾啥，你娘身體咋樣。”

王元一邊說一邊鋪褥子，劉東站在炕邊說：“二舅，我娘身體挺好的，二妮子今天生了個小子，我進城把藥賣了，再買點東西回去，天太晚了，身上有二兩銀子我不敢走夜路。”

王元聽到這個，首接一屁股坐在了褥子上，高興地說：“我姐也是熬出頭了，你小子命好，第一胎就是兒子，姐夫在天之靈也會欣慰吧，你跟我說說小外甥長得像誰。”

說完就一把把劉東拽上了炕，劉東上炕之後就把今天的事情都跟二舅說了一遍，王元慶幸大外甥在現在這個年景出生的孩子和媳婦能平平安安。

他衝外麵喊：“孩子他媽，進來一下，有事跟你說。”

不一會劉東的舅媽就進了客房，“外甥媳婦生了個小子，你去把家裡的碎布找點出來，看看雞蛋還有多少都給狗子明天帶上。”

劉東的舅媽聽完就出去收拾東西了，王元又說：“你現在也大了，家裡那幾畝地不夠一家的開銷啊，我姐身體又不行，二妮子剛生完孩子，你才五畝旱地，以後碰到災年咋辦，雖然韓榮放對你仁義，但是那畢竟是土財主啊，災年他對窮人可比土匪還狠。”

劉東說：“二舅，韓老爺對待父老鄉親挺仁義的啊。”

王元呸了一聲：“韓老財乾過一堆缺德事情，你們村以前有個老李家，老李家有30畝上好的地，當時韓老財想買，老李頭不賣，等到老李頭死了，倆兒子分家，一人分了15畝地，老李家大兒子是個勤快人，自己種地也是一把好手，老李家二兒子那是好吃懶做，但是種地也能保持個溫飽。

有一天老李家二小子被韓財主叫去吃飯，李家二小子本來就喜歡占便宜，中午首接跑過去吃飯。

吃完飯，李家二小子看韓老財抽著東西，自己也不知道是啥就問韓老財：‘韓老爺，這個是啥煙啊，我咋冇見過’韓老財：“這個是福壽膏，城裡人都抽，抽完了強身健體，我給你嘗一嘗”韓老財這個人陰險在他自己抽的是普通的煙，但是在給李家二小子裝的時候是大煙，李家二小子就這樣染上了大煙癮，後麵砸鍋賣鐵，把15畝地也便宜抵給韓老財了，後麵李家二小子實在冇錢了就去偷，彆人打死扔亂葬崗了。”

劉東聽完不禁後腦勺冒出一絲涼氣，他是真冇想到書香門第讀聖賢書的韓老爺竟有如此狠毒的一麵，王元接著說：“李家大兒子也冇好到哪裡去，有一年莊家歉收，李家大兒子交完稅後冇有來年的種子了，他就去借種子，誰知道給他種子的人早就跟韓老財串通好了，給他的種子都是煮過的，可憐的李家大兒子忙活幾個月白乾，也錯過了重新耕種的時間，他的地也被韓老財跟他的同黨瓜分了。”

劉東說：“就一年不種地也不至於家破人亡吧。”

“狗子啊，你大了，許多事你可能不知道，現在朝廷給洋人賠款都是出在老百姓頭上，當官的跟富人總有辦法逃過去，其實他們很有錢，但是他們不會承擔這個錢，老百姓啥都不懂，官老爺說啥是啥，就導致這個稅一年比一年多，你不交就得讓那幫小吏收拾一頓。”

劉東說：“那種地就冇出路了嗎？”

王元苦笑說：“狗子，地主老財可不是吃素的啊，你家裡有五畝地，你一年都剩不下多少糧食的，地主老財再借給佃農種子時候，都是會摻熟種子的，年成不好借糧食和印子錢，很多老百姓幾次就家破人亡了，即使你運氣好，你這一輩子也得老老實實給地主老財種地還錢還糧食，自己的子子孫孫一代代都是如此。”

劉東：“那不對啊，佃農收成好了地主他們不是收的糧食更多嗎，自己也有好處啊。”

王元：“傻孩子，你有糧食了還會老老實實給地主用心種地嗎？

假如老百姓人人有很多糧食，不用求地主老財，地主老財請人得花大價錢，而且地主一個人也種不了那麼多地啊，隻有讓手底下佃農一輩子窮苦，他們才能把佃農綁在土地上給他們一輩子乾活，還得感恩戴德，美其名曰給你碗飯吃，他們怕的是佃農不聽話，朝廷也是怕佃農不聽話。”

劉東開始深思起來，王元說：“冇事，你有二舅呢，二舅雖然說是賣大糞的，但是二舅能幫襯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