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東剛要開口說些什麼，茯苓眼疾手快的從旁邊婆子手裡搶過來抹布塞進了他的嘴裡，一手抓著柳如東的領子拖拽了出去，有些嫌棄的扔給旁邊的侍衛，讓他們把他帶下去。
晟陽剛吃完早飯，外頭的人就來通傳，太後召她入宮話家常。
臨走前晟陽專門交代了璃月，柳如東應該是不習慣長公主府的人伺候的，不如就將他心愛的外室接來好好陪著他。
幻顏捂著嘴偷笑出聲，柳如東背靠柳家與東宮，竟能娶朝中刑部尚書趙清的庶女為妻。
這是這趙家庶女自幼在家就受寵，性格潑辣，本就對這樁婚事不滿，家裡又是哄勸又是威逼的才下嫁。
大晟法規定，男子納妾隻能是妻同意或者男三十無子纔可納妾，若私自納妾，妻可告官，男子當受二十杖刑，對妻進行賠償，妻若提出和離，男子必須同意。
這條律法雖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女子的地位，但若真有女子做了，少不得被人指點，受人排擠，所以大多數女子依舊選擇忍氣吞聲，任由這些男兒郎一個又一個的抬妾室。
律法隻許納三個妾？
無妨，那多的就當姨太太或者暖房丫頭唄，總有男子會想方設法的鑽空子滿足私慾。
扯得有些遠了，想必過幾日將這柳如東和外室一同送回去後，這京城中裡茶餘飯後的談資又要多上一樁了。
還冇走進太後的寢宮，晟陽就聽見太後院子裡傳來的聲音，聽太後的語氣有些生氣。
“今日還有誰來？”
晟陽問向一旁看門的小宮女。
小宮女也有些無奈，“今日定北侯夫人和二小姐也來了。”
“蕭錦瑟？”
晟陽略微挑眉。
“正是。”
晟陽抬步走了進去，幻顏塞給小宮女一塊碎銀子後也匆匆趕上去。
“拜見祖母，見過舅母表妹。”
晟陽言笑晏晏的福了福身。
太後襬擺手，“淨搞這些虛禮，快坐下吧，等下太子就要帶著太子妃過來了。”
“原來一大早叫孫女來是為了這個，還當是您老人家想我了呢。”
晟陽站著讓婢女幫她解下身上的披風，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喝了口茶，說道，“哎呀，不知道明安與太子妃要過來，孫女冇準備見麵禮。”
“安心坐著吧，你的東西早就讓人備好了，一會兒把他們打發走就是。”
太後倒是並不在意，眼睛又看向了蕭錦瑟，歎了口氣，有些怒其不爭。
蕭家的女兒怎麼能一顆心思全掛在男子身上，雖然那個男子也是她的親孫子，但是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幾次，更彆說在外頭耍的那些小心機有多不招她喜歡。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表妹呢，表妹剛回來的時候我在監國未曾見到，之後又去了邊疆和江南，見麵禮還未曾給呢。”
晟陽見氣氛有些尷尬，挑起了彆的話頭，“表妹喜歡什麼？
等回頭讓人給你送到府上去。”
蕭錦瑟坐了半晌都冇開口，經過刺殺一事，她對皇權的畏懼刻在了心裡，更彆提麵對晟陽這種顧明安提起都十分忌憚的人了。
“殿下送什麼臣女都是喜歡的。”
蕭錦瑟站起來了僵硬的福了福身。
晟陽心裡歎了口氣，她對蕭錦瑟十分感興趣，不管是她曾提出的統計每縣植物還是攤丁入畝，亦或是開放海運，而如今，驚才絕豔的女子卻成了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皇祖母，我想起昭和宮裡有幅頭麵十分適合表妹，不如我帶她去瞧瞧吧。”
晟陽提議道。
太後也不想看著蕭錦瑟生悶氣，便放她們去了。
蕭錦瑟不敢反駁，低著頭跟在晟陽後麵慢慢走。
昭和宮是晟陽未建府的時候住的地方，就算她搬走了，皇帝也下旨將這裡留作晟陽回宮住的地方。
蕭錦瑟坐下後一言不發，任由幻顏在她頭上臉上擺弄。
“二小姐真好看。”
幻顏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
晟陽把手裡的書放下，將目光投了過去。
三月春光透過窗子灑落在女子身上，露出白皙的脖頸讓人忍不住想憐愛一番。
晟陽也被那白嫩晃了一下，出聲道，“表妹甚美，不若自己抬頭看看呢？”
蕭錦瑟聞言抬頭看去才知道梳妝檯上裝的是西洋鏡，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臉。
與前世冇有太大的區彆，卻又比前世各處都精緻了幾分，她一向不愛打扮，穿越後也是一樣，可如今盛裝之下她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模樣。
“其實二小姐還是更適合一些溫婉的妝容，隻是這幅紅寶石頭麵實在太過霸氣，若是妝容不淩厲些怕是壓不住。”
幻顏在一旁說道。
“幻顏啊，什麼場合就該扮什麼樣的妝容，這個妝容今天正合適。”
晟陽走過來挑起蕭錦瑟的下巴，上下打量，“表妹覺得這個妝容今日可合適？”
蕭錦瑟抿了抿嘴，說道:“殿下說的對，這個妝容十分合適。”
晟陽輕笑出聲，“幻顏，本宮記得母後曾留下一套牡丹裙，娶來給表妹換上。”
“這，陛下不願意吧？”
幻顏有些為難。
“衣服不穿留著有何用，再說母後留下的衣服多了，就說是本宮要娶得，去拿吧。”
有了晟陽的命令，幻顏不再猶豫，立刻去倉庫裡取來了這條裙子，帶著人給蕭錦瑟換上。
蕭錦瑟換完裙子，在鏡中看完十分滿意，一時忘形，快嘴的說道:“看殿下屋內也僅一塊西洋鏡，不如我多做幾個送給殿下吧！”
說完蕭錦瑟就有些後悔，明明說好了藏拙，保全定北侯府，如今又暴露了出來。
“表妹竟還會做西洋鏡，那實在太好了，不如咱們在京中開個專賣西洋鏡的鋪子，定能賺的盆滿缽滿。”
晟陽提議道。
蕭錦瑟有些猶豫，“殿下，不如我把這方子給你，你看著弄吧，隻怕加上我的名頭這鋪子就開不成了。”
“表妹這是說的什麼話？
既然出了力就該有收穫纔是，本宮厚著臉皮入股己經是占了便宜了，怎麼還能把便宜全占了？”
“我…”晟陽打斷她繼續說道:“表妹，人該向自己的心妥協，而非其他外力，你隻看到了朝堂眾人對你的謾罵詆譭，可曾看過百姓在土地裡捧著新農作物跪在地上喜極而泣？
你胸有溝壑難道要困在一個情關裡走不出來嗎？”
蕭錦瑟的手慢慢握成拳頭，她來到這個時代，睜眼看到的就是遍地屍體，百姓個個餓的骨瘦如柴，攻略太子隻是順便，若她註定身死，她也想為這些人做些什麼，也想在這處的史書上留下一個女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