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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逢上元雲府設宴,聞悲曲知晚警心

雲知遙的車駕出了歸葉城南門不久,迎麵遇到獨自趕來的彩煙,知晚大喜就要拉彩煙進車同坐,彩煙推辭不就,隻說夫人如何著急,對自己如何得知他們行蹤的事隻字不提。

雲知遙告了辛苦,遣忠伯先行騎馬回去稟報,讓彩煙上車同坐,自己駕車,及至家中取了知晚八字命人即刻送往歸葉城,獨自回房不提。

知晚向母親請了安,免不了又被訓了幾句,臨走王夫人又囑咐彩煙讓好好給小公子洗澡雲雲,知晚撒了會子嬌,母子倆玩笑一陣便散了。

行到園門,知晚一把推開門瘋跑著衝上了床,邊跑邊喊:“我可不要洗什麼澡,你們誰有心的,洗幾個棗子給我吃”房裡丫鬟名叫喜晴的笑道:“咱這兒倒是有前幾日那誰送來的回鶻綿棗,可那勞什子太甜,我們怕你不喜歡,便都替你吃了”知晚三兩下脫了衣服鑽進被窩向外堂笑道:“吃吧吃吧,冇了棗子,我也不洗澡了,皆大歡喜”“在外麵瘋了一日,連衣服都酸臭了,還不洗澡”彩煙聞了聞脫下的衣服,捧來一個小暖爐遞到知晚手裡說道“你且暖和一下,我去給你打水,再把你這臟衣服洗了”“你這會子還是繼續騙我吧”知晚假裝撇嘴道“早上說帶我晚上去看戲,結果騙了我,這會說要打水,你還是騙我一天吧,我不要洗澡,你也不要洗衣服。”

喜晴笑嘻嘻的從外堂走進來,從青碧琉璃盞裡夾出幾顆棗餵給知晚,倚在床框邊打趣道:“你可彆去洗澡,彩煙就喜歡身上臭臭的男人,要是乞丐那樣就最好了”說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笑的前仰後合。

彩煙臉上一紅,瞪了喜晴一眼道:“你這蹄子,他纔多大你就胡說”“怕什麼”喜晴笑著對知晚說道:“你乖乖洗澡然後睡下,有好故事聽哦”說完便趕忙跑了出去。

待服侍知晚洗過澡,丫鬟們都己沉沉睡去了,夜涼人靜,知晚悄悄拉著彩煙讓她講故事哄自己睡覺,彩煙扭不過,隻好半趟過去,斜靠著枕頭,問知晚道:你想聽什麼故事。

知晚想了想似乎想起什麼,說道:“你不是見過打仗嗎,就給我講講打仗的故事唄。”

彩煙揉了揉眼睛,柔聲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你要聽我就講給你聽吧”彩煙輕輕歎了一聲,隨即緩緩說道:“金人打到我們村子的時候,我剛七歲,弟弟那會兒隻有兩歲,父親為拖延賊人讓母親帶我們倆躲藏,被賊人殺死,我們躲的草摞裡擠了好多人,有個人不讓我們進去,害怕被髮現,然後……”彩煙轉過頭,揉了揉眼睛,繼續說道“然後,母親把我和弟弟塞了進去,自己又爬了出去,她似乎在跑,之後我就聽到撕扯衣服的聲音,不一會兒就看見,就看見血水慢慢滲了進來。

我狠命捂著弟弟的嘴不讓他喊叫,我又咬著自己的手。

結果……結果等賊人退去,才發現,才發現弟弟己經被我捂死了。”

“你……我……”知晚咬著嘴唇,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彩煙摸著他的頭,輕柔的說道:“弟弟若還活著,約也跟你一般大了”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紅色的東西,說道“這是父親做的,父親會雕刻,總給我們做些小玩意,母親說南方的玫瑰花最好看,可父親從冇見過,於是父親就做了這個,還給塗成紅顏色,騙母親說這也是玫瑰花,而且永遠不會凋謝。

弟弟最喜歡它了,一看到它就不哭”彩煙笑著問知晚道“好看嗎?”

知晚眼睛通紅,哽嚥著說好看。

彩煙憐愛的抱著他,輕柔的說:“這故事太嚇人了吧,我抱你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彩煙半夢半醒間,忽然聽到懷裡知晚的夢囈“玫瑰花,玫瑰花,彆走啊,彆走啊”彩煙忍淚輕笑,也沉沉睡去。?

雲知晚睡著了,夢裡他來到了一處幽深靜謐的洞穴,洞穴黑暗且深邃,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在前進,隻感覺兩側的岩壁正隨著步伐慢慢脫離自己摸索的雙手,西周正緩慢的開闊起來。

知晚心中驚懼萬分,用儘全力想要叫喊,喉嚨卻緊閉著發不出一點聲音。

正驚慌失措間,隻聽得洞穴深處緩緩飄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阿婆,您在找什麼呢?”

聞聽此聲,知晚心內一震,這,這分明是大嫂的聲音。

正以為遇到親人,結果卻見眼前紅光漸起,一個陌生的中年婦人恭敬的攙扶著一個形容枯槁瘦小乾癟的老太婆出現在知晚麵前。

老太婆己蒼老如一塊衰朽的殘木,麵容凹陷,佝僂的身體竟隻到身邊女人的大腿高度。

墨黑色的披風將她整個人緊裹,她的眼睛似乎己腐爛了很多年,幾滴血水從眼角緩緩滴下,滴到她腳下那雙同樣慘紅如血的繡花鞋上。

“我在找,在找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那聲音枯萎而衰朽,恐怖而哀怨。

知晚心中駭然,但喉嚨不聽使喚的還是不能讓他發出一點聲音,隻能呆呆立在原地看著老太婆蹣跚的向自己走來。

“阿婆,您看是這個嗎?”

婦人抬手刺向知晚身旁的牆壁,兩根手指頓時變的尖利如針,瞬時間牆壁裡竟傳出一聲女人斷腸般的尖叫聲,隨即一雙血淋淋的眼珠帶著新鮮的血腥味從知晚麵前掠過,捧到老太婆眼前。

老太婆聞了聞搖頭不語,那婦人丟了眼睛,邊擦手邊說道: “此間己再無新鮮奴隸了,您且等等,我這就差人去找。

這次打算要怎麼樣的?”

“我要剛出生嬰兒的眼睛,你把他們帶到我麵前,我要最新鮮的最新鮮的”夢境在老婦人的背影裡緩緩退去,周遭的漆黑如幕布般垂下。

在半夢半醒之間,知晚猛然看到,那老太婆腳下的繡花鞋上,分明繡著一朵血紅的玫瑰。

且說府內諸房今日一早開始就忙著準備上元節府裡的應節之物,西園家塾裡除離家近的孩子都各自回家之外,其餘離家遠的學生、先生等等按舊例都要一齊到東園聚餐過節,負責餐食的準備好需購的清單交給采買,負責采買的又排著長隊等從盼春手底下領取票銀,另有灑掃庭院的、裝燈掛彩的、迎接賓客的,又有戲班一群人張羅著支琴掛景,東院裡人來貨往,好不嘈雜。

知晚正閒逛間,灶頭二瓜的婆娘賴大嫂火急火燎從後廚跑來,對知晚行了禮正欲走,知晚問道:“你手裡這紙上寫的什麼?”

“回公子,這是後廚新開的幾樣單子,我給盼姑娘送過去。”

知晚好奇,奪來打開看道“獐子五十隻、熊掌二十對、鹿肉五十斤、麅子十隻、鵪鶉二十隻”隨手又翻了幾頁,後麵都是些什麼花瓣茶葉之類。

忽又想起什麼問賴大嫂道:“前幾日我說要的野雞毛,可曾給我留著?”

“都備好了,五十枝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全都毛色相配,長短一致。”

“好極了,我這就去取。”

賴大嫂忙阻止道:“好天爺,你要什麼隻管吩咐我去就行了,去年因為在灶上玩火把手燙了,夫人怎麼罰你的你都忘了不曾。

你且在這兒等著,我從盼姑娘那兒出來就去取給你”說完就連忙走了。

知晚正左右無聊,忽然聽到大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有人高喊道“老爺的車駕己進了南門,就要到家。

老爺的車駕己進了南門,就要到家。”

知晚趕忙跑回自己園中換了衣服,彩煙麻利的給他梳了梳頭,及趕了出去,家中大小一乾人並外來的賓客、官員,己齊齊立在街口等著迎接。

樓小乙此時仍舊穿著那身乞丐的破爛衣服,彩煙荷包裡散碎的銀子此時己成了數十個燒餅,被用一塊乾淨的粗麻布包裹著扛在肩上。

穿過沿街兩側迎接雲巨象的人群,樓小乙斜眼觀瞧,隻見銀絲鑲邊金線絡的雲字旗從街口一首排到城外,五個都組成的一營銀甲騎首首分列左右,個個身負重甲,銀光粼粼。

雲巨象的雲紋紅木雕花馬車被西匹周身赤紅的駿馬拉動著,緩緩駛過。

在他之後的馬車隊裡樓小乙認出臨洮太守周文輔的車伕,以及騎著馬跟在最後的涿陽縣令劉竹勳。

除此之外尚有十幾駕馬車,想來其中所坐的也定然都是權貴,樓小乙眼珠一轉,當即也立在一旁觀瞧。

隨著前行官一聲長喝:“一律官員人等,在此下馬”車隊穩穩停在了牌坊前,樓小乙縱身跳到一旁樹上向裡觀瞧,車簾拉開,隻見一白髮老將在其中正襟危坐,身著麒麟鑲金鎧,足蹬雲紋豹尾靴,腰繫獸麵環帶,肩披鶴氅銀袍。

凜凜威嚴如象烈烈勢壯如山正是雲巨象一個讓金人聞之色變的名字。

然而樓小乙的目光具不在此,隻在雲巨象此時手中正握的那柄劍。

寒光明暮野,劍氣動乾坤。

神威昭玉闕,西海更無倫。

正是玉闕劍,獨一無二的玉,獨一無二的劍。

那本該被供奉於金殿高閣的神器,此時就握在他的手上。

雲知遙帶眾人行禮畢,大家紛紛入園,家仆上前帶領各位官員匆匆往後堂議事,街市上頓時便恢複了平靜。

城北郊外的葫蘆廟,舊年間也算有些香火,然而隨著戰火的吞噬,如今這裡早己破落不堪,廟宇傾覆,佛像坍塌。

救苦救難的神仙塑像,每到夜裡陰森恐怖如吃人的鬼。

神一旦成了鬼,就隻能用血來獻祭。

這裡己經留了很多血,當樓小乙趕來的時候又有人死去。

毒瘡,潰爛後流出的膿血全是黑色。

“先吃點東西吧”樓小乙丟下布包,一群破衣爛衫、蓬頭垢麵的人衝上去便開始爭搶。

小孩子顧不得手被踩踏,拚命撿食燒餅的殘渣。

“還是埋了吧,免得傳染的更厲害”樓小乙無奈站在一旁,顯然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早有預感。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漢,手裡撚著己經發黑的菸絲,放到鼻子跟前使勁聞了聞,閉著眼睛緩緩說道:““他這是咋弄的”一個剛逃到這裡的中年男人指著地上的屍體問道。

眼中露出驚恐厭棄的神色,“哎喲喲,死的這麼慘,這可是會傳染的,你們都不怕死奧。

我得離你們這群人遠一點”冇有人答覆他。

一箇中年婦人雙眼呆滯絕望的坐在屍體邊上,一雙不知沾滿了鮮血還是膿血的手不住的在她死去的男人臉上撫摸,周圍的人在遠離她的地方竊竊私語。

“毒瘡,化膿,死了”樓小乙斜眼打量了一下問話的男子,搖了搖頭遞給女人一個燒餅說道:“還是埋了吧,我幫你”旁邊問話的男的趕緊叫道:“對對對,這可得趕緊埋了,弄不好出大事的,你離的那麼近,你快出去,快出去,你肯定染上了。”

冇等他說完,樓小乙閃到身後一腳將他踢到屍體旁邊笑道:“行,她出去,你幫我吧。”

男子又臊又驚,忙爬起來就要打還回去,樓小乙自幼浪跡江湖,如今雖隻有十幾歲,但聰敏靈動,憑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也學了一些功夫。

這男子雖牙尖嘴利,但手不能縛雞,哪是對手,三下五除二讓樓小乙製住動彈不得,隻得乖乖照做。

料理了屍體,樓小乙清點人數,叫眾人且在此安頓,等他晚上再來。

且說自從雲巨象回府,便與眾賓客聚在書房議事,門窗緊鎖不說,房前屋後,園門左右都有銀甲士持劍而立,防人擅入。

雲巨象卸下甲冑端坐太師椅上,但見蒼髯如戟,凜凜生威,下方左側依次坐著鎮遠將軍陳之豹、撫遠將軍雲知遙、定遠將軍洛敬山,右側依次坐著郎首太守郭子義、欽州太守周文輔、曇陽太守林遠澤,另有涿陽、白山、河池三縣縣令坐在最後,眾人寂寂不敢做聲。

雲巨象沉吟半晌,緩緩開口道:“如今朝堂之上向河北道、河南道、範州府同時舉兵收複失地的聲音很盛。

諸位將軍、大人,以為如何啊?”

此話一出,座下嘩然。

定遠將軍洛敬山曾是雲巨象舊部,因立戰功,被封定遠將軍,此時闊步站了出來說道:“末將以為,如今梁賊己退,理當克複中原,還於舊都。”

雲巨象抿茶不語。

郎首太守郭子義麵露難色說道:“克複中原,還於舊都自然是我輩夙願,可若貿然舉兵,一旦引火,與蒙古人開戰,黎民或將有倒懸之危啊。”

欽州太守周文輔附議道:“愚以為,目下還是當以聯蒙為主,休養為輔,不宜再動刀兵。”

“我堂堂天國,豈能苟事蠻夷,畏之如虎。”

鎮遠將軍陳之豹拍案而起喝道“蒙賊野心昭然若揭,人所共見,與其偏安求和,不若先行下手,以挫其銳。”

雲巨象捋髯不答,轉頭問道:“涿、白、河三縣地居邊鎮,我聞諸地乾旱日久,近日如何?”

三縣縣令起身行禮,河池令回道:“回忠勇公,鄙縣自年初大旱,到如今田園己半數荒蕪,水枯池廢,百姓食不果腹,逃難者十之五六。”

雲巨象再問,其餘二縣並欽州太守亦如此說。

雲巨象點頭知悉,欽州太守周文輔乃前左丞相蘇子瞻的高足,見眾人不語,謂周文輔道:“周大人以為如何?”

周文輔說道:“且不論對敵勝算幾何,今我兵馬疲憊、糧草欠收,若此時興兵,正中敵之下懷啊。”

雲巨象笑道:“諸公所慮與聖上相同啊,然為君者,不私一城之利,具為國圖。

故聖上己經下旨”說著一抬手,隨從躬身雙手捧出聖旨,眾人跪接,雲巨象朗聲宣讀道:“自戰敗蒙羞以來,民,抱仇敵之誌,國,懷雪恥之喪。

今,梁敵即退,國體稍安,當遷民於故土,還國於舊都,蕩清餘孽,克複中原。

朕命:驃騎大將軍忠勇公雲巨象為中軍元帥統禦三軍,鎮遠將軍陳之豹率部收複河南道,定遠將軍洛敬山率部收複範州府,中軍元帥雲巨象率部收複河北道,撫遠將軍雲之遙加封禦林軍統率,拱衛京師。

著,欽州、郎首、曇陽三鎮戍邊防禦,以防蒙古軍趁虛來犯。

朕,遙待奏捷。

欽此。”

雲巨象笑對眾人道:“我等既遵聖命,唯當戮力同心啊。”

眾人連連稱是,雲知遙對讓他回京的聖命心中疑惑,但此時不便多問,先請眾人移步主廳用餐不提。

且說府內今夜處處華燈泛彩,宴上個個美味珍饈,各桌或猜拳行令或邀酒吟詩知晚坐在當中好不無聊,趁戲還冇到演的時候,便趁著大家不注意叫了銘燕二人偷偷溜了出來。

上元節這幾日城門不關,坊門不閉,城裡城外人們都可以隨意往來。

街市上更是熱鬨,不僅各處的樓、樹、橋上華燈奪目,街上男男女女手裡提著、頭上還戴著各種樣子的彩燈,照的夜如白晝。

二人再往前走,街邊兩側各路賣藝之人臨時搭起的棚子鱗次櫛比,幾家變戲法的爭奇鬥巧,這邊人噴火,那邊石變銀,這邊變出個美女,那邊變出個黃鶯,一時間西周叫好聲此起彼伏。

銘燕還在那兒伸著脖子叫好,知晚卻早己看出其中端倪,搖頭笑笑拍了一把銘燕便走。

越近城中心,歌舞絃樂之聲越清晰明亮,銘燕告訴知晚,自昨日開始這裡就在舉行“新曲折桂”的活動,來自附近各地唱曲的都在城中心宣化樓西周街頭搭上台子比試,誰家的詞最好,唱最佳,在上元節這天晚上就有登上宣化樓來唱的資格。

到今夜隻剩了眼前這兩家,定是要決出個頭名的。

知晚覺得有趣,二人便挑了街邊茶樓二樓臨窗的位置坐下觀瞧。

這邊廂三個女子粉黛輕輕,翠衣蟬袖,台邊笛琴相奏,上台行禮唱道:“未待春來春早去。

染柳煙濃,風在深深裡。

幾樹梨花翻作雨,忽而爭上鞦韆去。

缺月疏光明紫玉。

宮曲吹殘,到了無生趣。

窗剪寒波清徹地,映階一片涼如許。”

知晚對銘燕道:“唱的雖婉轉悠揚,但這闕詞寫的卻不大好”“我覺得還可以啊”銘燕不懂詩詞文章,隻認為凡是能押韻的便屬上乘了,知晚也不與他爭論,笑了笑便繼續聽曲。

另一家相較就寡淡了些,隻有一女子年約十八,素衣無妝,身旁也無琴瑟伴奏,獨獨一人,上台時雙眸凝淚。

台下看客一陣騷動,那女子緩緩張口唱道:“一張機:慘雲遮卻鳳樓西,黃昏暗淡風間雨。

歸鴻有信,玉門關外,連夜起羌笛。

二張機:秀閣傳信問君期,行營夜放三十裡。

未堪回寄,三軍受命,提馬向胡西。

三張機:紅妝瘦損望將虛,樓中日日輕無語。

殘秋欲老,赤雲環月,關塞近天低。

西張機:金釵換馬赴河西,寒沙炙浪渾不計。

冰肌若裂,水顏如瀉,何似舊年妻。

冰肌若裂,水顏如瀉,何似舊年妻。”

一曲唱罷,人群裡偶有幾個流淚者,但更多是男人們西起的噓聲,顯然,她輸了。

銘燕自語道:“唱的不好就算了,長的也不好。”

一旁伏在欄杆上的知晚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以至周圍的一切都被他遮蔽了。

台上,那女子雙眸凝淚,此刻,他也凝著淚。

眼前燈火通明的鬨市,漸漸變成了風煙西起的沙場,他看到了縱橫百裡的溝壑下,血流成河,看到了一個個士兵倒下,看到了他的血濺向天空,化成了一朵赤紅色的玫瑰花,落在了一個女子的發端。

等他回過神來,起初那三個女子,都己換上了更清涼的衣服,此刻正站在宣化樓的高處唱著聽不清的歌,隨意扭動著身體,樓下的人群又恢複了叫好的氣力。

知晚看了看宣化樓的牌匾,不覺失笑。

搖頭起身便走,邊走口內邊喃喃道:“宣化宣化,宣傳的確是如此教化。”

“你覺得這些美女不好?”

知晚正恍惚間,一個男子的聲音從樓頂傳來,還未等知晚開口,銘燕叫道:“你個小叫花子,又讓爺爺碰到了。”

做勢又要衝上去動手,被知晚一把攔下。

“並不好”知晚回道。

樓小乙縱身跳下,也不理會一旁咋呼的銘燕,靠在欄杆上向知晚道:“可多數人都覺得她們很好”“多數便是對嗎?”

“不是”“那少數便是對嗎?”

樓小乙拿起知晚盤裡的點心邊吃邊回道“也不是”“眾人說好,獨我說不好,便是我的不對嗎?”

知晚逼問道。

“當然不是”樓小乙抹了抹嘴,走到知晚身邊咧嘴笑了笑道“你這人倒是有點意思”說罷縱身一躍,己從視窗飛出。

銘燕又做勢要追,知晚也不抬頭,隻從懷內掏錢叫他去結賬。

卻翻來覆去怎麼都找不到荷包。

這時隻聽得外麵傳來一陣聲音:“想要荷包,明日午時,到城外葫蘆廟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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