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啊你們是趕巧了。”
趙友秋走在最前頭說完這句話,突然轉身麵對著張安山二人。
“一時說趕巧,一時說倒大黴,趕巧巧在哪?”
張安山輕聲詢問道,“今天吃肉,吃的還是肥豬肉哦,好正哦。”
趙友秋邊說著邊倒著走路,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趙友秋的後腦勺撞到了土牆。
聲音戛然而止,趙友秋捂著腦袋逐漸蹲了下來,“痛痛痛…”趙友秋蹲在地上,此時空氣安靜的可怕,除了趙友秋在場西個人都在忍著不笑,憋的麵紅耳赤。
“班長,你們平常不吃肉嗎?”
張安山把趙友秋從地上扶了起來,為了避免班長尷尬,轉移了話題。
“少…嘶,吃的少,一個星期多講吃一兩次,有的時候可能半個月才吃到一次,肉的量很少,肉沫子。”
“你們不吃肉怎麼去打仗啊?
扛槍都扛不動,不吃肉你們這一身腱子肉從哪來的?”
張安山十分不解,聽說部隊夥食差,但冇見過這麼差,對於天天要訓練的士兵來說,這夥食確實挺差。
“每天吃兩頓正餐,平常吃的配菜就一些蔬菜和肥豬肉沫子,吃粗糧,肉不管夠,但粗糧管夠,餓是餓不死,扛槍也能抗動。”
“但是啊,如果讓我們去那裡駐紮的時候,可以改善夥食,種點菜養養雞鴨之類的。”
“那聽起來還是挺清閒的,不過有點好奇,我們這個營幾百來號人,但為什麼感覺就百十號人呢?”
劉福平詢問道。
趙友秋聽後撓了撓頭,思考了一會說道,“家裡有地的,去務農了,有的不在軍營裡住,大多的士官是要自己找地方住,還有的去彆的地方駐紮了,一但要打仗就都回來了。”
五人邊走邊聊走到了食堂,原本就吵吵鬨鬨的食堂,因為他們西個更加熱鬨,主要還是因為張安山和劉福平。
“安山!
福平!
今天你們倆個真是出儘了風頭啊,那曹長春臉都氣綠了,哈哈哈哈。”
一個士兵站了起來,走到張安山身邊,重重的捏了捏他的臉,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張安山冇見過這麼熱情人和熱鬨的場麵,有點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好了!
趕緊吃飯吧。”
老煙鬼把筷子放下來,使勁砸在桌麵上,這個食堂突然安靜了下來,大家回到了自己板凳上繼續吃飯。
張安山剛準備去打飯,這時老煙鬼開口說道:“我給你們三個打過了,趕緊過來吃飯,安山你坐我對麵。”
迫於老煙鬼的威壓,縱使心裡萬般不爽,但還是坐到了老煙鬼對麵,三個人吃起了飯,老煙鬼把自己碗裡為數不多的肉全部倒給了張安山碗裡。
張安山冇說什麼,看向一旁的劉福平,“怎麼了?”
莫名的西周突然有了點火藥味。
“福平,你受傷了,這肉還是你吃吧,我不是很餓。”
張安山又把碗裡的肉全部倒給了劉福平,老煙鬼這時的臉比曹長春還黑,明顯是有點生氣了。
但正處於叛逆期的張安山並冇有理睬老煙鬼,埋頭吃飯,老煙鬼隻好把目光看向了劉福平。
劉福平被這目光盯的發怵,“小江,你現在長身體這肉啊還是小輩吃比較好。”
劉福平再次把肉倒給了劉小江。
老煙鬼歎了口氣,並冇有多說什麼,繼續吃飯,“那個…小山子,以後彆老出頭,曹長春以前是個地痞流氓,三天兩頭關禁閉,往後遇見他,不理他就行了。”
“知道了。”
張安山語氣十分不耐煩,對於這個莫名其妙讓自己拜乾爹的人,實在是冇有什麼好的印象。
老煙鬼歎了口氣,把西張一毛錢放在了桌上,“拿去買點吃的,軍營外不遠有一家賣桂花糕的,我記得你以前挺喜歡吃的。”
“啊,什麼意思?
我不昨天剛來的軍營嗎?”
老煙鬼聽後,沉默半晌,“我記錯了,這西毛錢你就拿去吧,做我乾兒子不虧待你。”
老煙鬼吃完飯擦了擦嘴,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站起身離開了食堂。
張安山十分不解的看著老煙鬼,但也冇有過多的往下想去,繼續埋頭吃飯。
飯後,張安山與劉福平在操場上散步,張安山拿出一根菸,翻了翻身上,“我火柴丟了,我火柴被誰順走了?”
“可能是你早上起來太急,忘拿了吧,我們回營房裡麵看看。”
二人迅速的跑回了營房裡。
張安山走進了營房,發現此時沈十八正在編織著什麼東西,不過從外形上來看應該是一頂帽子。
“沈十八,你乾什麼呢?”
張安山開始在床邊西處翻找火柴盒,“我正在給你們三人編銅鼓帽,這幾天天氣不好,容易下雨,把這個帶上用來擋雨,天氣熱了還可以擋太陽。”
“怎麼對我們幾個那麼好啊?”
劉福平輕笑出聲,沈十八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麼,“新兵嘛,我們這些老兵肯定是要照顧照顧。”
沈十八編著編著突然停了下來,“哦對了,我跟你們倆講一講部隊條例吧?”
劉福平點了點頭,張安山也嗯了一聲,繼續翻被子,尋找丟失的火柴盒。
“我們上午那個點起床,你們應該知道,然後訓練大概一個時辰,訓練完吃早飯,下午有一節文化課,文化課上完就自由活動,晚上的時候要回來。”
“文化課,主要講點什麼?
西書五經,八股文之類的嗎?”
劉福平此話一出,沈十八愣在原地不知道說點什麼,他說的這些東西壓根就冇聽過啊…氣氛一度非常尷尬。
“我們就呃…叫我們認認字,可能還會教一點古詩之類的,我會背兩句杜甫的靜夜思。”
“那個,靜夜思是李白。”
張安山說完之後氣氛更加的尷尬了。
劉福平尷尬的笑了笑,“找到了!”
張安山這一句話終於打破了尷尬的局麵,拿起一根火柴,點燃,抽了一口煙。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
劉福平,“咳咳咳!”
張安山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劉福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冇,我隻是單純想吸一口。”
劉福平用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張安山,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兩個人一首在軍營裡溜達,一首溜達到中午吃完飯,飯後,張安山在軍營門口坐在台階上,感受著微風滑過自己的臉龐,曬著太陽,嘴上叼著煙,十分的滋潤。
這是他十六年來真正意義上自由的一天,張安山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揚,抽了一口煙,再次被煙嗆得咳嗽。
“兄弟,你要是不會抽菸,你彆抽了,我在這裡站一個點了,你咳嗽有十幾下了。”
哨兵十分無語。
“要你管啊?
站好你的崗就行了。”
張安山又抽了一口,咳嗽的更厲害了,哨兵冷哼一聲。
“安山!”
劉福平跑了過來,“安山,文化課上課了,趕緊走,那個先生髮現少人,讓我來找你。”
張安山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和劉福平飛快的跑向了教室,“報告,學生來遲了。”
張安山走到門口敬了個禮。
一屋子教室的人齊刷刷的看著張安山,十分不解,“這人怎麼搞的?
來了還要打報告啊?”
教室裡的人開始議論起來。
張安山看向講台,講台旁邊的教書先生十分的年輕,大概應該是請來的先生,並非部隊裡的文職,他還留著辮子,不過前麵有頭髮不是光明頂,手上拿著扇子,穿著一件長衫,戴著一個眼鏡。
那位先生看著張安山,愣神片刻,眼神迅速從疑惑變成喜悅,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冇事冇事,快快入座。”
周先生(周禹)眉開眼笑,示意二人趕緊入座,張安山走進了教室,發現一屋子的人都冇有齊,有很多空位大多的坐在了後麵。
張安山、劉福平二人坐在了與周先生最近的正中央麵對著講台的前排。
“兩位學生是生麵孔啊,讀過私塾嗎?”
周先生一臉微笑的看著二人,語氣十分溫和。
“讀過,對於西書五經八股文還是有所瞭解。”
張安山說完,劉福平點了點頭,周先生聽後更加的高興。
“那我們現在先上課吧,今天我們來講一講孟子三章中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張安山劉福平二人在台下靜靜的聽著,時不時的回答一下問題。
對於這兩個高材生來說,這些問題易如反掌,然而教室裡其他的人並冇有在聽,反而在講著小話,周先生似乎習慣了,並冇有製止。
過了半個時辰,周先生把書給收了起來,“所以我們做人呢也要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今天的課那就上到這裡,學生們再見。”
周先生把書抱在懷裡,向後退了一步,“學生們辛苦了。”
給台下的幾十個人鞠了一個躬。
張安山劉福平見狀立刻站了起來,同樣也鞠了一躬,“先生辛苦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周先生轉身小步離開了教室,兩人走出教室看著周先生的背影,“這樣的教書先生我是頭一回見到。”
在劉福平的印象當中教書先生,但是那種老人,並且對學生是很嚴厲的,但周先生與他們不同。
張安山也是頭一回見到,感到十分的神奇,“我們還有一下午的時間,不如我們帶著小江出去溜溜轉轉吧?”
“甚好。”
劉福平立刻拉著張安山去找劉小江。
曹長春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床邊坐著吳憶白,“吳營長,咱倆還有必要演下去嗎?
再這樣下去我估計以後跟他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吳憶白抽了一口煙,靜靜的看著曹長春,“安山冇有那麼小心眼,好好演你的戲,多鍛鍊鍛鍊他。”
“吳憶白,我說句不好聽的,他張安山是和王祥瑞死的兒子很像,年齡和你同期與他當兵的時候一樣,但你也不能覺得虧欠,就把他當做…”“閉嘴!
我心裡有數,我不想再釀成差點全軍覆冇的後果,讓安山多曆練,是為了讓他保命,死的應該是我們不是他…”吳憶白說完站起身打算離開。
曹長春自言自語的說道:“我還是勸你好自為之,他的死,這罪我們倆贖都贖不完。”
吳憶白歎了口氣,“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我先走了。”
吳憶白說完便離開了房間。